热闹过后,科幻文学的春天在哪里文末有福利

热闹过后,科幻文学的春天在哪里?

文|孙赛波

(本文发表在2月16日的《齐鲁晚报》,并进入头版导读,略有修改。)

  截至2月15日,上映只有11天的《流浪地球》票房已经突破30亿(我在编辑这篇文章的时候已经突破36亿了)。

  年年喊年年盼的“中国科幻电影元年”终于如愿到来,所有的中国科幻人无不为此感到骄傲。有圈内人士由此发出感慨,《流浪地球》的成功至少可以让后面五年的中国科幻的道路走得不再那么艰辛。

  不是这位圈内人妄自菲薄,而是中国科幻,尤其是中国科幻文学创作,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美丽,甚至还有点凄凉。

  不得不说,虽然近年来中国的科幻小说一再在国际上斩获大奖,但难掩其尴尬的颓势。一方面,资本大鳄守在中国科幻的池边,只顾捕捞大鱼;另一方面,却没人舍得在池中投入饵料。这种杀鸡取卵式的做法确实能够赢来一时的繁华,但繁华过后呢?

“消费”刘慈欣

  任何文学或者艺术的创作都遵循金字塔原理,即需要有大量的水平一般的作品上面才能产生出少量的优秀的作品。没有大量人员投入的创作是不可持续的,而中国科幻创作缺少的恰恰是这个底座。我国的科幻创作人员结构不像金字塔,而像一根筷子。科幻研究者三丰做过统计,目前国内有一定代表性和知名度的科幻作者大约30人,相对于我们接近14亿的人口基数,真是少得可怜。在一次科幻圈聚会时,有位著名作家不无心酸地说如果这个电梯出事,中国科幻基本就全军覆没了。

  刘慈欣、王晋康、韩松、何夕号称中国科幻界“四大天王”,他们曾经联手为广大幻迷献上了大量优秀的作品。但近些年,除韩松外,其他三人的创作都有下滑趋势。

  刘慈欣自从年《三体3:死神永生》出版之后,只在年发表过一个短篇《黄金原野》。其近年屡次获奖的作品大都是创作于年之前。王晋康在年出版《时间之河》之后也一直没有新作问世;何夕在年推出《天年》之后也没再见到新作。唯有韩松保持了比较旺盛的创作,医院三部曲《医院》《驱魔》《亡灵》,并在年出版了六卷本的《韩松精选集》。

  “四大天王”中,王晋康出生于年,刘慈欣出生于年,韩松出生于年,何夕年龄最小,出生于年。随着他们创作黄金期陆续过去,中国科幻迫切需要新生力量能够顶上。

   虽说近些年也涌现出了一批非常优秀的70后、80后、90后科幻作家像陈楸帆、宝树、迟卉、江波、张冉、阿缺等等。但客观地说,罕有能够比肩刘慈欣韩松的作家出现。近年银河奖大奖多次空缺充分证明了我国高水平科幻创作者的匮乏。。

  至于出现人才稀缺甚至断档的原因大致有二:门槛高和收入低。

  因为科幻小说创作的特殊性,对作者的文学造诣和科学素养要求都很高,所以这是一个高门槛的工作。中国科幻第一人雨果奖得主刘慈欣之前是山西娘子关电厂的高级工程师;银河奖获奖次数最多的王晋康,西安交通大学毕业,高级工程师;银河奖、京东文学奖获得者韩松,武汉大学毕业,新华社对外新闻编辑部副主任;世界华人科幻协会会长陈楸帆,北京大学毕业,曾任职谷歌、百度,现为某科技公司副总裁;雨果奖获得者郝景芳,清华大学毕业,哈佛大学访问学者,经济学家;银河奖得主夏笳,北京大学毕业,西安交大中文系任教;科幻作家刘洋,凝聚态物理学博士,任职南方科技大学科学与人类想象力研究中心……

  从这几位中国科幻作家的学历和工作介绍中,除了能看出科幻创作,尤其是优秀科幻作品的创作门槛之高,还能发现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几乎所有科幻作家都不是专业写作,只能在日常繁忙的工作结束之后进行科幻创作。

  这就暴露出科幻人才稀缺的第二个原因:科幻创作收入太低,只靠科幻创作就能养活自己的人少之又少。

  刘慈欣在接受采访时曾说过,中国科幻作家中能靠写科幻养活自己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刘慈欣本人,还有一个是专门写少儿科幻的杨鹏。在中国,绝大多数科幻作家都得另觅赚钱方式养家糊口甚至倒贴来养活自己的科幻爱好与创作。在这种形势下还坚持创作的,除了爱好真的找不出其他原因。但只靠爱好去维持持续的高强度输出并不现实,据说创作出《昆仑》这样灵性十足的作品的多届银河奖得主长铗已专心从商赚得盆满钵满,多年未见其新作。著名作家马伯庸在凭借《寂静之城》斩获银河奖之后,马上转入其他领域的写作。

  不光创作者少,科幻作品发表的渠道也少。《新科幻》在年正式停刊之后,中国仅剩《科幻世界》一家正规发表科幻作品的杂志,而《科幻世界》对科幻小说的用稿量每期也就十篇左右,这样的发表量怎么可能撑起一个接近14亿人口的大国对科幻的需求?

  近些年,中国科幻界还是颇有些大动静,比如《三体》投拍、《流浪地球》上映等等。但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在“消费”刘慈欣这一中国科幻最鲜艳的果实。

  如果真的考虑到科幻的成长,资本更应该投到最基础的科幻杂志和青少年科幻阅读上,培养健康的科幻产出与消费市场。但我们看到的却是资本宁愿拿出几个亿进行影视化,而不愿意多办一个科幻杂志给更多的有潜力的作者提供机会。

  归根结底,科幻杂志才是中国科幻成长的根系所在,把所有养分都输送给了果实,根系枯萎了,就彻底死去了。

谁还在读中国科幻

  根据南方科技大学科学与人类想象力研究中心发布的《中国科幻产业报告》显示,年中国科幻产业产值超过亿,其中亿来自科幻影视作品的票房收入,而阅读市场方面仅有9.7亿。

  如果仔细看一下中国的科幻图书市场,你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大部分科幻图书是不需要支付版权的公版图书,其中借科幻之名行圈钱之实粗制滥造尤其是翻译质量极其低下的科幻书籍不在少数。在少有的几个出精品科幻的出版社中,又以出版国外引进图书为主。真正属于中国本土科幻作家的优秀之作非常之少。

  杂志方面,《科幻世界》目前的发行量大约为15万,比起最巅峰时期的40多万已经下降不少,更是被已经衰落的万发行量的《知音》,万发行量的《故事会》、万发行量的《读者》远远抛在后面。

  书籍方面,根据当当、京东两家网上图书销售网站的评论量,可以大体衡量目前中国本土科幻书籍的销售情况。在所有国产科幻小说中,评价次数最多的毫无疑问是《三体全集》,当当约为62万,京东约61万。韩松年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金奖小说《驱魔》,当当只有个评价,京东则有个评价。

年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银奖作品、著名女科幻作家迟卉的《·终点镇》,京东更是少到只有96条评价,当当稍多也只有人评价。而《驱魔》和《·终点镇》都是近些年出版的科幻圈内公认质量极高的作品。

  去年我有一篇小说入选了某本科幻选集,名字我就不提了,京东上的评论数只有区区20多。而不再写科幻的马伯庸去年刚出的新书《显微镜下的大明》上市才不到两个月,评论数已经逼近十万。

  这基本反映了我国目前科幻出版的现状,刘慈欣一枝独秀,其他人则艰难生存。当然也不要觉得60多万评价的《三体》在图书销售上已经傲视群雄了,比起万评价的《追风筝的人》、万评价的《解忧杂货店》、万评价的《活着》还是小巫见大巫。

  而造成这种窘境的原因主要是由于本土科幻受众面极小。根据调查,现在中国的科幻阅读人群主要为大中学生。而在美国科幻阅读的主要受众中,成年人所占比重较高。据此,有国内科幻人士不无自豪地宣布,科幻的未来在中国,因为未来在年轻人手里。

  事实果真如此吗?

  在中国,科幻阅读的人群确实是以青少年为主,问题是多年来一直以青少年为主。那些以前喜欢阅读科幻现在长大成年的孩子呢?

  答案是他们中的大部分已经不再进行科幻阅读了。刘慈欣在《三体》中不无忧虑地写道:“在中国,任何超脱飞扬的思想都会砰然坠地的——现实的引力实在是太沉重了。”现实中的牵绊太多,要承担的责任也过多,要   没有充足的阅读市场就没有足够的投入,没有足够的投入就难以让优秀的作者安心创作。恶性循环下,中国的科幻环境日见恶劣。即使是目前科幻阅读的主要人群青少年群体有兴趣有精力进行科幻阅读的也是少数中的少数。

  笔者所在单位为省级规范化学校、市重点中学,现有一人数约为30人的科幻社团。根据调查,社团成员中,读过超过三本以上科幻书籍的人不超过一半,绝大多数孩子表示喜欢科幻是因为喜欢漫威或者DC的超级英雄电影。至于中国本土科幻,除了获过大奖的刘慈欣和郝景芳几乎是一无所知。

  虽然步履维艰,但还有很多科幻人在坚持,在试图从各种方面进行突破。

  其中最重要的突破就是Mook图书的出版给科幻人提供了更多的舞台。Mook结合了杂志(Magazine)和图书(book)的特点,时效性强,内容灵活。年未来事务管理局推出的Mook《时间不存在》和八光分文化联合人民文学出版推出的Mook《银河边缘·奇境》都是非常好的尝试。

  另外一个突破是科幻教材的出现使得科幻教育更加正规完整。由南方科技大学科学与人类想象力研究中心组织研发的覆盖小学至高中阶段的国内第一套科幻教材《科学幻想——青少年想象力与科学创新培养教程》将很快面世,结束科幻教育只靠各自为营单兵作战的历史。

  做好了科幻的基础教育工作,将来收获好的科幻作家和优秀的科幻阅读者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科幻中天马行空的思维和无穷的想象力也会反哺科幻爱好者的工作和生活。

  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自媒体之风也吹进了科幻圈。做的最好的当属未来事务管理局旗下的   期盼在《流浪地球》的带动下,有更多的人才和更多的资本投入到中国的科幻事业。

(文中图片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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