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96小时既是想象中的样子,又不是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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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鲁晚报获评亚洲品牌强,代表单位到香港领奖。从没有想过,去趟香港会收到这么多的问候电话和信息。上次这种待遇,还是年汶川地震,我在现场采访时。

26日到香港,29日离开,呆了整好96个小时。

走进香港才发现,现在的这里,既是想象中的那样,又不是想象中的那样。

平静下的伤痕

小时候看香港电影和电视,印象最深的就是尖沙咀、佐敦道、弥敦道和旺角。每次来香港,不论住在哪里,都会抽出时间到这些地方走走,在路边小店吃顿饭,算是找找儿时的回忆吧。

这次也不例外。26日晚上7点多,我从尖沙咀沿着广东道走,一直到弥敦道,一切看起来那么平静,大街上没有看到警察,没有看到警车。“仅仅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香港有什么变化。”从北京来参加一个会议的张女士说。

海港城里的人也稀稀拉拉,据说自从上次国旗事件后,这里的人一直不是太多。在前几天刚刚发生暴乱的弥敦道,也没有看到警察和警车,但道路中间的隔离墩上,却被暴乱分子写满了标语,如同伤痕一样,一直在那里存在着。路上时常有穿着黑色上衣戴着黑色口罩的人走过。虽然还不是太晚,弥敦道以及周围几条繁华的街上,有的店铺已经关门了。

荃湾的情况亦是如此。27日傍晚,我来到荃湾。这里是25日晚上警察向天鸣枪示警的地方,因为当时警察受到了严重的威胁。荃湾看起来也很平静,但仔细观察,有的店铺已早早关门。一位店员说,有麻将馆和其他店铺被暴徒砸开,破坏了很多东西,最近晚上生意也不好,还不如早点关门回家。

维多利亚公园,有一个座椅被暴徒砸的扭曲变形,在小道旁边静静地躺着。

与之相比更为严重的是,由于暴徒的行为,让很多人都多了一份敏感和警觉,让游客也多了一份不安全,这与曾经那么法制有序的香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在油麻地附近的一条繁华街道,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恶作剧,几个人齐声喊了几句口号,路人驻足观看,寻找声音的来源。很多店铺的店员也都站到了门口。一位店员说,只要有人聚众闹事,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就会关门下班。

这样的香港,已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香港。

有人悬赏百万捉歹徒

在香港的4天,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到街上去看看。这是当记者这么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因为长得比较黑,穿黑色和深色衣服,是我多年来的习惯。虽然到香港之前有人提醒我,不要穿黑色衣服,我一笑了之。26日在花园道附近,正好碰到一群爱国爱港人士正在抗议美国干涉香港事务,喊着“香港暴徒,美国制造”等口号。他们是遮打花园附近聚集后一路游行过来的,秩序井然。

我赶紧拍照拍视频,参加活动的揭玉群大姐很警觉,问我是干什么的,我赶紧解释。听着我带着北方口音的普通话,大姐乐了,“参加我们的活动,可不能穿黑衣服哟。”

活动结束后,我赶紧返回,换了一件深蓝色的T恤。

其实,香港大多数市民明白,这样动乱下去,对香港没有好处,最终受害的还是香港。几乎每天,各大报纸上都有社会名流、社团组织的登报,呼吁停止暴力,恢复法纪。

8月26日世界华人协会、香港潮属社团总会、香港佛山社团总会等,纷纷在纸媒上呼吁“远离暴力守护法治和衷共济发展经济”。全国政协委员高彦明甚至登报连续发问:如果一旦香港乱了,经济垮了,那些企图搞乱香港的人,能给我们工作吗?能给我们孩子幸福吗?

27日,正大集团董事长谢国民在几家主流媒体封面版登报,共计16个字,“止暴治乱恢复秩序维护法纪共促繁荣”。当天有人登报悬赏,举报尖沙咀和粤海大厦辱国旗,最高奖励万港币;举报涂中联办国徽,奖励万港币;举报喷黑立法会区徽,奖励50万港币;举报攻击及破坏立法会,奖励50万港币。

28日恒生银行登报……

黑衣人依然在闹,越闹越凶,堵路、瘫痪地铁和公交、破坏商铺。这样反而让不少香港人逐渐明白了,这帮人虽然喊着是反俢例,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

“闹吧,总有闹不下去的一天。”在荃湾警察向天鸣枪示警的第二天,有香港媒体表示,这一枪,开得太迟。

黑衣人变形记

28日下午4点多,黑衣人开始在爱丁堡广场集合,他们过来的时候,都是穿着黑色上衣戴着黑色口罩。基本上都是年轻人,很多看起来还不到20岁。四周有人散发集会传单,还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走动,有的戴着隐形的耳麦,有的则拿着对讲机。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爱丁堡广场是纪念年到年,为反抗日本侵华,保护香港牺牲的人。这些人如果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晚上7时许,0多人来到游行的终点站,他们开始在太古广场的玻璃上张贴各种标语,他们还算理智,期间只是与警察发生了言语上的冲突。

不少的黑衣人还冲到了商场内,站到二楼几个高点上,监视着楼下的一举一动。当楼下喊口号时,楼上戴着黑色口罩的黑衣人,也一起喊口号。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这些黑衣人骂骂咧咧地陆续离开了。我悄悄地跟在一名黑衣人身后,他很年轻,应该是个学生,从太古广场走出来米左右,他从包里拿出一件蓝色T恤,一边走一边把蓝色衣服套在身上,用力地向下扯了扯,直到完全盖住他了黑色上衣。再过了一段距离,在一个灯光相对暗一点的地方,他摘掉了口罩,消失在夜色中。

在弥敦道、金钟、中环等地方,时常碰到黑衣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看起来都很年轻。

“我们香港的教育出了问题。”李萍(化名),29岁,在我住的酒店干服务员。她说,“我们这个年龄的人,都是相信中央的”,“没有中央,就没有香港现在的经济”,但现在这些年轻人被煽动起来了,花着父母的钱来抗议,他们很多人现在还不用自己挣钱养家。“游行也别影响我们,我有4个老人要养,不工作哪里有钱。”

“他们也害怕,”提到黑衣人,一位出租车司机说,很多黑衣人都还是孩子,他们应该赶紧回到课堂上课,香港教育上的一些问题,包括通识教育,也真应该反思了。

失去了暑假还会再失去什么

“今年的暑假,真是完蛋了。”陈鸣(化名)是一家连锁店的负责人,店在维多利亚公园附近。由于是提供小孩子商品,她这里平时客人络绎不绝,假期期间还得排长队,不过现在一切都变了。在我和她聊天的25分钟时间里,只来了一位顾客,还没买东西。

豚王拉面,店面很小,却是中环威灵顿街上的一道风景,尤其是溏心蛋更是出名。平时不排上一个小时半个小时的,很难吃上。这次中午饭点过去,里面居然还有空位子。

下午4点多,正是喝下午茶的时候,莲香楼上只有几个桌子有客人。我要了一份下午茶,店里的伙计居然有功夫和我聊天,这在过去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不过他们口音太重了,连说带比划,我也基本上没听懂他们说的啥。

“你看看那个五星级酒店的露天泳池,每天没有几个游泳的,却要有5、6个服务员,肯定是赔钱的。”李萍说,他们酒店也受到了影响,大约少了三分之一的客人,去年发了三个月的工资当分红,今年估计不会发了。

不仅是他们,我也是受害者。原定28日返程,航班却取消了,只能改到29日。在回来的路上,航班空姐说,暑期是去香港的旺季,但航班很少满员,旅客下降了三分之一,往返机票的价格也低了不少。

香港旅发局总干事刘镇汉说,由于反俢例示威活动,8月份到港的游客比去年少了一半。现在冲突激烈,30多个国家和地区发布了香港旅游警示,这是全所未有的。香港旅游业的声誉、安全城市美誉,不是一朝一夕建成的,真的很痛心。

不仅如此,为应对周末出现的暴乱,不少香港市民周末躲到了深圳,享受一下难得的清净。

“拜托你告诉内地的朋友,”在我离开陈鸣的店时,她突然叫住了我,很认真地交代说,香港还是很安全的,我们有信心恢复原来的样子,让内地的朋友先周一到周五来香港玩,周六周日估计也快行了。

我终于登上了回程的航班:再见了,香港。

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样子:安静有序,熙熙攘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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