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走在水库堤坝上

走在水库堤坝上

我走出巷子的时候,后面有一个人也走出了巷子。等我在宽宽的水库堤坝上踱过几个来回后,那人仍在从巷子通往水库堤坝的一脚小路上蹒跚。这是谁呢?隐约看得见是一个老年女人。

终于,我们碰面了。已是初春天气,遍地暖意,枝头吐绿,但她仍裹着一身棉衣,头戴棉帽,一脸炭色,不见一点光泽。我努力辨认,认出了是远门的大娘,便迎着她站下来。“大娘!”她吃力地看着我:“来走亲戚的?”我说:“不是,我是……”我说出了父亲的名字。她说:“噢,你回来了?认不出了。”因为大娘已经不是一年的大娘了,所以我想问问她的年纪。她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我不知道自己多大了。”说着就哭了,一边哭一边说:“孙子没了,我那孙子波儿没了。”她哭着蹒跚着向前踱去,又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问过家人才知,她的孙子波儿,48岁,癌症,刚走。

听说远门大爷还在,已经94岁。大娘比大爷小几岁,想来也应该快90了。这些年村里的年轻人少,大多外出打工了,留守的老人孩子很多。说来也怪,村里长寿的老人不少,反倒是年轻人,一个个身强力壮的,正是盛年,却前后脚地不断地倒下。病症无一例外地是各种癌。

眼前的水库,是多年前以会战的方式集体出工修建的,原址是一条长长的东西向大沟,建成后水面很大,几次决堤,于是几次对堤坝进行加固。现在堤坝是又厚实又高大,堤坝顶也已成为可以双向汇车的大路,但里面的水却不过只有几碗的样子,就像是一棵迎风而立的大菠萝树,枝上却只坠着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酸枣。

正是早上八九点钟,太阳已漫过东山,阳光向这边铺展开来。田野很空旷,竟见不着一个人影。远处的光明顶显得很突兀,那儿是村里的公墓,深埋着曾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的人们。新坟在一个个增加,又有几个青壮年已经查出了病。

有一个中年人牵一条大黄狗,不知什么时候走上了堤坝,我不认得他是谁,但我没管那么多,我直接问他:“咱们村西那条大河什么时候断流的?”中年人说:“都已经十多年了。”“我记得两岸是茂密的树林,里面有很多野物,我小时还在里面上过体育课。”中年人说:“你说的这都是哪年的事了!”“那两片林子呢,过去还有看林人的小木屋!”“嗨!早伐掉了。”我转身指向山野:“过去这些田间地头沟叉里到处是树,长着各种野果,现在怎么一棵也没有了?”中年人说:“几年前就已经杀净了。再种也很难长出来,天天打药,现在是连只蚂蚱也很难见着。”中年人牵着大黄狗走过去了。是啊,过去这个时节,翩翩起舞的蝴蝶随处可见,而今一切感觉都是空荡荡的。

我默默地往回走,没走多远,竟又站住,忍不住回头往水库堤坝上看去,堤坝高高的,很厚实,原先疯长的灌木丛也早已不见。水库堤坝全长不会超过米,但我看到远门的大娘还在那儿蹒跚挪步,踽踽独行,这么长时间了,仍然没有走到尽头。我忘了问她一句:“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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