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作家总第八十六期ldquo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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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万卷书,行万里

《不名黄花集聚处,淡香追随漫时空》

——评段海晓小说《自流井》

⊙王翠屏

作者简介:王翠屏,年毕业于新疆大学中文系新闻专业。文学学士学位。湖南毛泽东文学院第四届作家班学员。现为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供职于新疆兵团文联《绿洲》杂志社。广泛涉足文学艺术、文艺理论、经济学科等领域。近十几年来主要从事文学编辑和文艺研究工作,撷取兵团特定历史时期有贡献的老艺术家,兵团新生代有代表性的作家,撰写文学评论,推介兵团作者作品,培养文学新人。在《中国文艺评论》《山东文学》《厦门文学》《青年文学家》《绿洲》《新疆日报》《兵团日报》《东南传播》《新闻传播》等报刊发表文学评论、散文、随笔及经济论文若干。部分作品入选中国文联抗战歌谣研究论文集《口头上的丰碑》和《新疆新世纪文学评论集》。

“绿影横贯静水流,枝叶纷批元气丰;不名黄花集聚处,淡香追随漫时空。”最近读毕新疆兵团女作家段海晓创作的反映兵团生活的中篇小说《自流井》后,我不觉生出如此感慨。   新疆解放初期,军区一支垦荒部队在团长程胜的带领下,准备在一个叫“芨芨窝子”的戈壁荒滩开垦荒地,建设农场。部队要集中精力把水井打出来,把地开出来。为了不影响开荒进度,错过播种季节,程胜去往当地“榆树庄”找水,路上救了遭遇野狼的村长女儿春花。出于感激,村长将榆树庄东头的自流井用来临时支援开荒部队每天一罐的生活用水。在自流井边,程胜和春花两情相悦,命运就此交织……这是《自流井》讲述的故事。   小说以男女主人公解放军团长程胜和当地姑娘春花的情感为切入点,再现了上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新疆兵团初创时期的生活场景和发展建设的辉煌历史,时代烙印和生活印记直观而深刻,带给读者,尤其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极强的情感冲击力,唤醒人们对兵团史诗般生活的敬意与热爱。全篇通过非虚构的叙事笔法,勾画出新疆“兵团人”这一特殊群体作为自然人在新疆土地上真实的生存状态:承继时代的风云,来自五湖四海的建设者在苍茫广袤的大地上,像戈壁滩上的红柳一样扎下根来,在边陲之地安家立业,繁衍生息,传承使命。他们抱团取暖,聚沙成塔,耕耘、收获、寂寞、坚守,奉献青春、智慧、汗水和热血——不名黄花集聚处,淡香追随漫时空。小说用接地气的文字,展现了一个时代的风雨和精神风貌:他们扎根边疆、建设边疆,开创兵团军垦事业的壮举和使命;他们与这片土地融合、共同成长的艰苦历程;他们对爱的渴望和追求;他们生命中的无奈、挣扎与抗争……伤痛中有深切的关怀,沉重中有飞扬的激情。   一个作家,对“人”的发现和认识,对生活的感悟和自省,是基于其厚重的生活底蕴和对人生百态的敏锐感知,以及自身的道德修养和做人的良知。作为兵团二代,段海晓安静沉稳、质朴真诚,笔力从容老到,叙述舒缓有度,情感细腻真挚,兼有生活质感和情感的双重厚度,节奏的把握、故事的表达、情节的转承启合都呈现出良好的控制力,纸间弥散着浓浓的人间烟火气,传导出“静水流深处,无风香自飘”的淡然气息。   我以为,有精神品质作为支撑的作品,里面一定有作家沸腾的血液在流淌。真正意义上的文学,在表现生活的同时,能引导人的心灵,净化人的灵魂世界,给人以体味、感喟、激励和自省。作为兵团历史和现实的记录者,段海晓这位土生土长的兵团作家,和这片土地有着天然的亲近感,无论写什么,都掩饰不住对兵团生活的自豪之情。她的作品总是以独有的芬芳,淳朴的气息,呈现出兵团人独特的生命形态,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和全新的生活体验。   兵团人被比作共和国永不移动的有生命的界碑。新疆兵团初创时期,部队官兵肩负着“劳武结合,屯垦戍边”的特殊使命,一手拿枪,一手拿镐,不与民争水,不与民争地,不与民争利,在天山南北,塔克拉玛干、古尔班通古特两大沙漠边缘和自然环境恶劣的边境沿线兴修水利,开垦荒地,发展生产,历经无数艰辛,将戈壁荒滩改造成绿荫遮蔽、静水深流的绿洲,用辛勤积累下来的资金,以“滚雪球”的方式不断发展壮大,建立了一个个农牧团场和工矿企业,创造了人类改造戈壁沙漠、征服大自然的伟大奇迹。在艰苦卓绝的生活中所迸发出来的精神火花,激励着兵团战士们节衣缩食、点火烧荒、身拉木犁,在地窝子里歌唱“自由的种子撒下去,幸福的泉水流不完。劳动双手能翻天地,戈壁滩上盖花园……”   正如小说所描述的,多年前,这个叫“芨芨窝子”的地方只有一个水坑,村里的人曾想在这里开地种粮,“结果那开出的几十亩地,只一夜就被风沙埋了,水坑也消失了……结果是无功而返”。“那些兵团人都是外地人,待的都是没水没草、人畜难以生存的戈壁荒地、沙漠边缘,听说他们今年发的军装连领子口袋都没了……”在村里人眼里,这样一群穿着军装,挎着枪,却没有领章帽徽的解放军,在芨芨窝子“这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开垦荒地,建立起新型农场,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没想到解放军打仗行,搞生产也没话说,只才几个月的时间,硬是叫芨芨窝子就变了样儿。”春花和村民看到:“往昔的芨芨窝子,成片的像小儿尿渍般的黄白色的碱包不见了,像驴背秃斑样的一丛丛芨芨草也不见了。只见一大片井字形的条田,从脚前一块连着一块,铺向天际,像一个巨大的棋盘。棋盘里,小麦、玉米、苜蓿等苗透着绿色,土豆花绽开了白色的花,散发出青涩好闻的气味。横平竖直的水渠里,水静静地流着。地边,一块偌大的空地上,搭建了一排排草棚。正在地里除草的官兵们,晒得黑红的脸和脊背在阳光下发出明亮的光泽。”   《自流井》以饱满的情感,赞颂官兵的爱国主义精神,英雄主义本色,革命军人善良的人性,与人民群众息息相通的鱼水关系,同时艺术地展现了兵团人无私奉献的精神。兵团人最大的奉献就是艰苦创业,作为兵团精神的一项重要内容,既是一种崇高的思想境界,也是兵团人成就事业不可缺少的精神动力。   如果说生活是一条河,那么敏锐的作家总是善于捕捉微妙的律动和潜伏的暗流,以细致入微的体贴之心,写出人在历史变革时期那波澜壮阔的生活中起伏的内心世界,较之笔力雄健的宏大叙事,段海晓更侧重于将笔触伸向人物内心世界的幽微曲折之处,叙述中透着丝丝暖意。   三十出头的解放军团长程胜,经历过解放战争,一只耳朵在攻打兰州皋兰山战役中丢掉,“下巴和脸上满是硬生生的胡茬,加之多年的征战,脸色黧黑,像四十,而且一只耳朵没了。这是他的光荣,也是他的伤痛。”“他和他的马,只能在由灰变黑,又由黑变灰的夜色里,站成另一棵树。”程胜的落寞、遭际,让春花迷惑而充满想象,吸引着她去了解他,“那个她只见过两面的程胜,尽管缺了一只耳朵,但常令她心生柔情和渴望”。但在春花的父亲村长眼里,解放军穷到这等地步,那不是火坑吗?他不能让春花往火坑里跳。而且,自部队第一次到村里来,他就认定这些官兵待不长。心里时常惦念程胜的春花,只能顺着水流的方向望着通向芨芨窝子农场的路,“她知道那路的尽头是程胜的农场,但她看不到那个尽头,也看不到那个尽头的农场。”而程胜受伤后,错过了与春花的约定。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程胜参加培训学习回来后,无奈无助的春花已嫁作他人妇。程胜也遵从部队首长的命令,娶了他不爱的另一个女人,“他结婚的日子,他本应高兴的,但他就是不高兴……春花虽然出嫁了,但春花还装在他心里,好像她还在榆树庄,还站在榆树下的井边。就像那口井,农场虽然不用再到井上拉水了,可那口井还在那里。”   作为经历过解放战争、流血流汗的英雄,一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遇到真爱,却在长官意志、组织原则、兵地差距的鸿沟这些坚硬的现实壁垒面前,只能选择“无私奉献”。情感上的彷徨无助,命运的无从把控,内心的纠结撕裂、抗拒和挣扎,这些是时代给人的困局,也是对人性的摧残。   作者延续了一贯冷静直观的创作思路,在情感的迷雾中集聚理性的光辉,揭示出主人公程胜的爱情悲剧,发掘出具有现实表现意义的真实生活。当时的新疆兵团,军队是自成体系的武装集团,又是社会整体中的一个特殊小群体、大学校,既来自老百姓,又区别于老百姓。屯垦戍边,一切以生存、发展和稳定大局为重的特殊使命,成就了兵团的快速发展,但特殊体制下的军队作风、长官意志,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个人情感需求的迷障和隐痛。作者没有选择沉默,而是以深切的人文关怀,用轻柔的笔墨,触及了那个时代最敏感的痛感神经,揭示出人性脆弱的本质,将主人公命运中的伤痛予以抚慰,把现实世界中的缺憾加以艺术化地修复,写得稍显节制,力求温婉。小说的魅力所在,就是发掘出人在时代背景深处的真实境遇,将人性的真实情感予以完整表达。   “自流井”是男女主人公相爱的源头,见证了一段爱情、一段历史,也蕴含着兵团人精神血脉源源不绝的意思。   小说结尾,作者赋予生活一种理想境界,也是作者情感本质的回归,洋溢着对兵团人历经艰辛获得美好生活的自豪,“若干年后,榆树庄成立了镇,和八一农场结成兵地共建单位。榆树庄镇的姑娘都喜欢找八一农场的小伙成家,八一农场的小伙长得英俊,普通话好,像军人;而八一农场的姑娘也有嫁到榆树庄镇的。两个地方的道路和农田也越来越宽,越来越大,终于连在了一起。”   随着兵团的发展,兵地的相互融合,男女主人公再次相遇。   “他的眼睛又回到女人脸上,来回逡巡,然后定了格似的不动了,只是那眼里慢慢涌出夕阳的亮光。   春花——”   穿透时光的隔膜,两颗冰冻已久的心瞬间融为一体。字里行间投射出作者对现实生活的人文关怀和人性表达。   《自流井》的选材、情节铺设、人物描写、语言驾驭和对人物心理的基本把握,都是让人叹服的。作者以广阔的社会历史为背景,将笔触切入到人物的精神和灵魂世界中去,笔锋触及生活内核,挖掘出原生态的社会形态。真诚的创作态度,真挚的情感表达,精巧、准确、洗练的文字,加之思考力的支撑,对生活认识的重组,对文学审美的提炼……由这些重重打磨出的作品,十分耐人寻味。   《自流井》表现了兵团人牺牲自我、勇于奉献的思想内涵、兵团人作为一个特殊群体对这片土地坚定不移的开发愿望,以及永远为后人所敬仰的精神品质,这是这部作品激励人、感动人的地方。兵团人作为人的“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所共有的特点,兵团人在大社会生活背景中作为特殊体制下的一个特殊群体,他们的奉献与索取,渴望和追求,他们人性的欲望与挣扎这些真实的表现,在作品中都得到一定的体现,这也是作者对脸谱化人物形象、平面式解读方式的一种突破。作者敢于逾越创作和情感的禁区,没有把兵团人排除在大众审美之外,过于强调人性的差异性,敢于触及时代痛感神经中敏感的部位,不沉默观望,也不一笔带过,忠实于内心情感,在审美上,使作品提升了社会总体的认同感,有了现实观感意蕴中的审美和力量,也就拥有了张力。

《我的西部神话》(组诗)

⊙洛 川作者简介:洛川,四川仪陇人,现居四川资阳,作品在《散文诗》《散文诗世界》《青年作家》《公共人物》及中诗网、诗歌频道、文艺新声等发表,曾入选《中国—诗歌双年选》《中国新体诗歌选》《当代四川散文大观》出版文学作品集《溪水淙淙》,与人合著小说《紫竹观音传奇》。《世界诗人》签约诗人,《新时代诗典》签约诗人,中外华语作家文学院院士。个人诗观:诗歌创作应当以人民为中心,创作老百姓喜闻乐道的优秀诗歌,才会传承后世、如唐诗宋词般永放光彩。◇我的西部神话    远古的艺术家/在西部的脊背/镌刻亘古与记忆/苍劲的线条/斑驳的印象/蓄满千古的传说/让人沉迷升天的梦想      ◇甘肃敦煌莫高窟:沙漠高处凌空蹈云的梦想      谁在世界文明的中心撑起千年的分量谁在河西走廊的西端言说难以言说的血泪谁在大漠孤烟直里眺望不死的三青鸟谁在反弹琵琶的娇羞中莲花在黄沙中永远绽放那时候你最开心你不羁的震撼万物的水波幽涧她可是在世界上那一刹那太阳创造的神灵      半花流水似的浮云飞在天空被人们唱成了快乐的希望与凌空蹈云的梦想古旧版本,其中的一页难以翻越。一千六百多年前西天极乐世界的寻觅朗朗大漠,小溪潺潺流过朝北:戈壁无边,黄沙迷漫朝南:白杨成林,绿草茵茵眼前一道金光,射向天空,射向心灵,射向超度众生的佛性一阵又一阵。天际:流光溢彩云朵:五光十色大漠:瑞气升腾乐樽:满面彤红      乐樽啊,就是这飘舞的神,虚空的神,仁爱的神在秋天的阳光下仰望仰望成圆塑、浮塑、影塑、善业泥……一尊接着一尊      抚摸那些朝代:北朝隋唐五代宋西夏和元代丝绸之路的方向。掩不住逐鹿中原河西争夺的金戈铁马佛听到了菩萨听到了弟子听到了天王、金刚、力士以及诸多的神都听到了      无数的生灵就在那里人类对着升起的太阳开始忙碌      这是亘古的,绝美的,抒情这是亘古的,绝美的,腾云      谁来疗治时光之伤 历史在浅吟低唱唯寂寞的飞天或臂挎花篮或清拨银弦或倒挂身姿或翩翩起舞飞翔飞翔飞——翔——         ◇新疆天池:我们的圣洁之源      雪峰倒映云杉环拥圣洁之源流出      这历年来古代人的心坎里太阳光明了这些太阳的笑焰如我的快乐人生为这灿烂的世界忙碌      露珠在绿叶上闪亮这人世中有欢乐的流泉要给人们展现光明的彩虹      隐去耳朵:还有远古时代的森林,苔原、草甸、湖泊、河流、沼泽隐去视线:各路神仙正与凡人吹笙鼓簧中心翱翔      因为没有一个诗人的心灵目光就陷入泥潭      风一吹,酒未醒。深沉的天宫里朝哪一个方向抽身?东北门:天豁、铁壁、华盖、紫霞诸峰西南门:梯云、卧虎、冠冕(玉雪)诸峰西北门:龙门、观日、锦屏、芝盘、玉柱(青石)诸峰——每座城门都有神的把守。静立湖边,一不小心与自己的影子重逢      真是没趣的时候啊看太阳没有字的书信在流水的潺潺中沉沉的在天空里飞那一天,路过瑶池甭管:松树一半柏树一半甭管:柏树烧了个精光我终究相信:天有边地也有边天边和地边:东边有东海西面有天山      那一天,当我走进一个传奇的世界时其中只有济慈一个人的路这深深的流水声里……   ◇四川九寨:青山旁荒芜的梦中,口滴着鲜明的水晶      1“当你看到蛇妖刺穿它只要你叫它你妈妈的名字      一万根金针就会刺穿恶魔的眼睛和心脏!”      在九寨。多少个夜晚,听到,金刚之神与九个女神的对话梦到,九个女神与蛇魔刀光剑影的搏击见证,金色的镜子挡住了汹涌的洪水绿宝石,十二只雪蜂,彩蝶翔于蓝天……我的大山之神啊,你是否还在惊叹谁说女儿不如男指尖往剑身轻弹谁敢把我路拦?九寨天堂。正义的天堂勇敢的天堂      “一切磨难皆是修炼,一切毁灭皆是创造。”      2在九寨。我与一些植物同住      一楼:羊蹄甲、扁桃、香茅与蒿;篦子三尖杉、粗榧二楼:油松、辽东栎;珍珠梅、刺楸、柳和悬钩子三楼:油松、华山松、紫果云杉、粗枝云杉、五角枫、桦、槭四楼:岷江冷杉、粗枝云杉、鳞皮云杉、紫果云杉、红桦;紫箭竹五楼:高山灌丛草甸六楼:南坪青杨和柳      七楼:我在一首诗中痴痴等待九个姑娘中的一个的回眸一眼……      3在九寨。圣洁的水,天上来不奔流,不复回长海、剑岩、诺日朗、树正、扎如、黑海翠海、叠瀑、彩林、雪峰、藏情、蓝冰把与“六”字有关的礼品带走好客的主啊,即便短暂的分手爱情亦难以承受      又是黎明。就记住一柱蓝色冰瀑吧,幽蓝澄澈的冰晶世界。冰柱、冰球、冰挂和冰幔映照出姑娘们美丽的身影我突发奇想与你融进同一片海子同一种童话世界星沉水面静静的睡满天空的模样      《抗疫组歌》(组诗)⊙马月莹作者简介:马月莹,兵团作家会员,兵团文联和绿洲签约作家,三师作协副主席,年毛泽东文学院作家培训班学员。多年来在《中国好诗词》《新世纪优秀诗人》《诗歌精选》《星星诗刊(当代实力作家作品选)》《中国艺术报》《绿洲》《绿风》《西部》等发表诗歌余首。年19首诗歌被选入《西域绿洲丛书》,著有诗歌集《丝路风韵》,73万字长篇小说《西洲缥缈城》与纵横阅读网签约。出版长篇小说《爱在春天》《细君公主》,疫情期间创作关于疫情的诗歌集《逆行者》50首。

◇再度封城

此刻,所有的道路都水泄不通

图木舒克这座小小的城市

人流如同蝼蚁为各自搬运食粮

各种检查、各种登记如期上演

城里的人来去自如,城外的人只能回到城外

回家的人拼命找路回家,我也不例外

想尽办法回团上班,这个拥有2.3万人口的城镇

将病魔死死挡在了百里之遥。死守卡子,封住岔路

每晚9点疫情防控工作会议从不懈怠,谈典型,做检查

学经验,严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每个人都在等待解封

有人为了生计,有人为了吃喝玩乐

有人为了十亩棉田步行十里

有人为了解闷,有人为了见到亲人

这个季节,所有的人都在等待

等待阴霾退去,等待棉花开放,等待枣儿飘香

◇这个季节

预支的吵闹与喧嚣

车流和汽笛又一次被暂停。黑暗

像把利剑,再度隔断人流

隔断亲情、友情,隔断熟悉的面孔

以及属于七月和八月的希望。这个季节

防护服、护目镜四处皆是,隐痛不断上演

封城被打上标签。那些不平的和平静的

通通关进自铸的笼子,在自省和反省之间

逐渐被擦亮

◇立秋

这个季节,秋分惊凉,屋舍下听风的人

读出了秋意渐浓。远在千里之遥的乌鲁木齐

阴霾渐退,空城依然在街面不断写下情诗

那些关闭的茶馆、酒吧、咖啡厅,以及商铺

用另一种方式,阐述着夜晚的星空

一定不会太久。那些步入泛黄的草木需要惊艳

天山上的热泪需要结冰,繁华的街道、车流

汽笛和脚步,也需要重返光明

《问花村:朝花自夕拾》⊙秦 风作者简介:秦风,本名蒲建雄,男,文学博士。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曾获首届全球汉语诗歌主奖、首届天府文学作品奖、长城文学奖、苏东坡文学奖。文学作品发表收录国内外多种文学诗刊与专辑。著有诗集《独步苍茫》。

我被八百里青城的幽静惊醒

眼睛朝五官的纵深睁开

像蛇信,吐出岷江两岸的田园

林盘,花海,火焰与人间

在问花村,我独自寻找

人山花海里丢失的自己

朝花夕拾:被普照寺与味江

一一抚摸的植物与村庄

花开以钟声,花落以流水

朝日与晚霞,成为我与花朵的

另一种形式,诗意地栖居

风在我的脸前吹过

花在我的背后盛开

不是,我见花开

而是花,一瓣一瓣地开放了我

一片挤满背影的花海

看不见人类背阳的脸

影子,撒播的世间

混于花丛的摇摆

像匆忙的蜜蜂跳过花枝

万千姿态透明的深渊

在梅花坞,就做梅妻鹤子

用一池白云,擦洗倾倒的天空的蔚蓝

在海棠园,学一树梨花压海棠

用满园春风,吟哦两鬓对视的斑白

在问花村,万紫千红顿时明白起来

我是这其间花朵与时间的姓名

红色,是我思想的底料

白色,是我灵魂的肤色

问世间,花为何物,我为何物

像植物那样,更多的依赖黑暗而生长

像花朵那样,更多的向着夜间而绽放

一切的美好,都举头向着光芒

我是问花村与芳香的一部分

是我们彼此,深深的呼吸

《凡人眼里的世界》(散文)⊙马秀文作者简介:马秀文,祖籍河北。出生新疆,居奎屯。喜欢朗诵,阅读,喜欢山水人情。随手记录内心的感触。

◇无题

是何时?栉比鳞次的高楼大厦代替了绿树丛中低矮的土坯房,蜿蜒泥泞的羊肠小路倏忽间都变成了宽阔笔直的大马路,各种交通工具川流不息,再不见让千家万户翘首的邮差身影,以及那丁丁零零的叫人心生羡慕的绿色邮车,夕阳里的袅袅炊烟味已成挥之不去的故乡情愫,网络的神奇让地球变成村落般大小,记忆如昨天……新生的事物纷至沓来,令人眼花缭乱,节奏快得来不及回头张望来时路。我们步履匆匆,在时代车轮地裹挟下,一路高歌猛进,尽情地舞蹈,彰显着自我,在历史的画卷中涂抹着浓墨重彩的那一笔!世界弥漫着诗和远方,极具魅惑的力量,于是就有了我们说走就走的旅行,有了要么心在路上,要么脚在路上的节奏,又有了心动不如行动的速度……我们的生活呈现着迷人瑰丽的色彩,以及“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的豪情壮志!突如其来的“新冠”席卷全球,让这一切突然间按下暂停键,生活一次再次地被迫定格!危难总是造就英雄,逆行者们用自己温暖的血肉之躯把守着每家每户的大门,阻隔肆无忌惮的“新冠”登堂入室!他们已成为一座座历史的丰碑。医院找医生的固定思维彻底颠覆,人们固守在自己的家里,无所适从!听话,照做,足不出户就是普通人对整个人类最大的贡献!一直以来自由规划的我们,行走间的蛛丝马迹都昭然于天下,每一个生活琐碎小事都要清楚明了。志愿者们成为时代的楷模,忙碌奔波,明察秋毫,事无巨细,细数着我们的吃喝用度。我们更像是成长中的稚子,被束缚住了手脚,诸事都显得无能为力,习以为常,唾手可得的一切普通事物都因“新冠”而变得那么别别扭扭,碍手碍脚。我们习惯于争分夺秒,可现在唯一能做的竟是耐心地,等!等!等!居家等……昨天还是身处广阔无边里,快速地奔跑着,今天就局限在狭小处!我们的习惯不再成为习惯!有语云:面壁才能思过,宁静方能致远。当身体不再自由,思绪就变得异常的活跃和理性。在这两次猝不及防的暂停里,我们发现自己内心充满了憧憬,多想好好地走一段长长的路,哪怕是荆棘丛生的路,多想气喘吁吁地爬上一座山,沿着崎岖的小路,去看看山的那边,一直想看看山的那边,不可遏制地想……走进无边的旷野里,跟着风一起滑过每一片树叶,学着雁就这么舒展着双臂迎接每一个黎明地到来,雨来了,我们不再躲避,撑起一把伞,任凭雨珠敲打滑落,滑落敲打,用每一寸肌肤体会着雨所蕴含的无限柔情,我们就这样,就这样,走在漫天风雨里……其实,我们是多么地离不开这亘古的山川河流,深深地眷恋着永恒的阳光雨露!——我们开始重新审视世界!当随意走动成为一个巨的大问题后,世界呈现从未有过的宁静。我们的感官变得异常的细腻敏感,我们的眼睛追随着朝露余晖,寻见了明丽的花朵青翠的绿叶,似乎能聆听到花开的声音。树枝间鸟巢里的每一次响动,我们都理解了其中的含义,草丛里的虫子们,太阳还没落山就早早地开始拉着调子,长一声短一声地呼朋唤友啦,起起落落的,草丛是她们的村落,今天我们不再打扰到她们。一只红色的蜻蜓娉婷地站在一条细长的草茎上,在夕阳的光辉里通透得发亮,他们从未这么长久地驻足停留。我们开始    ◇回家很享受坐在去往家的方向的车里的那种感受,窗外的风景从眼前翩翩掠过,而有关家的往事就会带着温馨和甜蜜在心底轻轻荡漾。俗世里的所有在此时都烟消雾散,只有吹弄发梢的风儿,还有久违的家的气息在滋长蔓延……家是大手拉着小手的回忆,一个稳健伟岸,一个稚嫩蹒跚,彼此充满了信赖和希望。家是那个宁静的午后,那个饥肠辘辘的你,眺望的方向,升起了袅袅炊烟的地方。家是你褪去各种颜色面具,返璞归真,释然泛舟的港湾。家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和爱慢慢调和在一起的一种味道。爸妈是北方人,在远离故土近60余载的漫漫岁月里,标志着他们故土的乡音从未改变,随之带来的还有故乡的各种印记以及文化。爸妈爱吃饺子,在物资不再匮乏的今天,饺子仍然是他们的最爱。我也总是投其所好地给他们亲自捏饺子,我捏,爸妈总是一左一右地坐在我身边,我们彼此享受着这氛围,煮饺子是妈妈的事,因为我们煮得总是不够软,她说,太硬,爸爸吃了不消化。饺子在锅里浮起来,热热闹闹地翻滚着,挺出了胖嘟嘟,圆鼓鼓肚皮,透着亮,透着生活!升腾的热气里是饺子特有的香味……我常想,是这不变的味道里珍藏着故乡的气息,才使得他们这代人一直都会留恋,传承着故乡的讯息吧!《舌尖上的中国》也是每个中国人借助保留舌尖的味道来表达着内心深处对故乡的拳拳心,切切情吧!而此时,妈妈总是操着浓重的乡音重复不变的话语:“额海琴包得就似好!”其实,我对于妈妈的每次心满意足的赞美是羞涩和惭愧的,因为,成人以后的我,忙于各种忙,根本就没有什么拿手菜,只会包个饺子,而爸妈几十年来都是欣赏我的。在爸妈的包容里,我的厨艺从未提升过。吃完饭,妈妈会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打开小卧室门,推我进去休息,她的思维一直停留在,我艰苦卓绝的高中时代,她的女儿很辛苦,吃完饭是要迷上一小会儿的。高考后,我们就开始了离开家的华丽远行……卧室里,单子,枕头,被子,睡衣都整整齐齐摆放好啦,妈妈絮絮叨叨地:“你的东西,没人用过,快睡吧!”门关上了,电视的声音立刻调小啦,门外是爸妈压低声音地交谈着,他们不是已经耳背了吗?能听清楚吗?就这么想着……很快的,所有的声响越来越远……爸妈窃窃低语好似首首抚慰心灵的乐曲,每次来,总是这段时间睡得最安逸的午觉……我常想,是我来看望爸妈呢,还是我自己寻那香梦而来!临走时,妈妈总能东凑凑,西凑凑,凑出两大包吃的,只要是她最近吃过,觉得我没吃过的,都要一包包,一袋袋,分门别类装进袋子里,不要可不行!等我走到楼梯口,可以听到妈妈轻轻的关门声,爸爸总是在跟前的,盯着那两个包,不停地说:太重啦!太重啦!直到其中一个包终于到了他的手里。他不曾看见,他不在女儿身边,女儿拿起了身边所有的重物。终于,让爸爸停下来,我的前面是灿烂的阳光和阳光下绚丽盛开的一地鲜花,我知道,身后还有久久注视的温暖目光!我笑嫣灿烂地猛一回头,爸爸一定是站在那里,目送人群中的女儿,看到我回头,他几十年如一日地向我挥挥手!80多岁的爸爸,50多岁的我,我们温暖着彼此相伴的日子,他未曾老去,我也从未长大……于是,我又成为了,那个自己不骑车上学,偏要爸爸骑车送到学校的高中女孩……(要知道,家校之间有5公里以上的路程,还有大上坡)家是心底永远的桃花源明,写满诗情画意。妈妈反复叮咛在耳边:不要欺负人家的孩子,不会了就好好讲,不要训斥家长,给人家搬凳子坐……我也总是笑着扔给她一句:老妈妈呀!是学生和家长欺负你女儿好不好?然后大笑一阵!几十年来,想想,我真是做到了,对待学生,视如己出!传承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古训!爸妈,您陪我长大,我陪您变老!家,最先吹响了人生爱的号角。我们在离家的岁月里,带着家的烙印在独立的生活旅途中找寻心的方向!人类的文化与思想也就源于父辈对故乡地思恋而完整地保存下来,并且通过家的演绎一代代传承下去,发扬开来!家是心之向往,家是我们的根!家少年时想离开,年老时要回归!◇戈壁情思年少时跟随父辈来到这里,用小小的脚深切触摸过戈壁的梭梭柴,芨芨草,扎扎刺,独有的戈壁石,高低不平的沟壑……渺无人烟的辽远里,只几个小小的身影,追逐着就地筑巢的“地窝子”(我们小孩子给鸟起的名字),给寂寥戈壁带来袅袅童声和无尽生机!时光流走,戈壁扎根心底……戈壁的日出无遮无拦,是铺天盖地的,红日就那么圆乎乎的,带着红彤彤的光芒向戈壁展露出整个身形,亦如戈壁人的爽直的性格。戈壁的早晨来啦……霞光给戈壁新娘沉静,单一的灰绿披上了亮丽的嫁衣。我明白啦,天山赭,是天光与起伏山色的完美融合。你给我绣一身缨裳,我依托你无边逶迤,自世以来,安然守候,相依相偎,诉说无尽爱恋。这是亘古的情歌。无垠的天际被初升的红日信手描摹,曙光初露,带着明媚靓丽的色彩,一幅幅,一片片,层层叠叠向天宇之外铺洒开来,天之缨裳褪却夜的衣衫。远山近水,点点蒙古包披上了金色的晨光。红柳,这里最美的女郎,一丛丛又一丛丛,生长在茫茫戈壁,身材修长柔软,婀娜多姿,微风起处,婆娑舞蹈,灰绿的裙衫一点都不张扬,和戈壁妈妈的朴素相互映衬。从远处望去,粉粉的,像是天之织锦,近看,那穗状小脸竟生得如此精致,饱满,粉润。戈壁的俏姑娘都是一簇簇相拥在一起,惬意欣然生长着。有的咕嘟着脸,有的打扮妥帖,看那五瓣花裙,淡雅的粉白,大胆的赭红衬裙,圆嘟嘟的花蕊,配上调皮的剑型发卡,充满了灵性和俏皮!怎不让人心生爱恋?戈壁里的叶和花都是极小极小,你放低身段,就会收获别有洞天的感动。叶片质地厚实,光泽有力量,一片紧贴一片,簇拥出一片昂然新绿,瓷玉般的花瓣竟是片片包裹,呈现出一个个小巧玲珑的玉色小碗,而蕊最是夸张,著着鲜艳的橘黄色,一簇簇骄傲地探出可爱的小脑袋。我给她取名——戈壁蕊。只有来到戈壁深处,或者是长久生活在这里的人,才会真正领略:夕阳下去啦,火烧云上来啦,天边像是着了火……火焰无边铺展,热烈而不焦灼。在蓝盈盈的天幕里,挥泻出只有自然的——庄丽奇观。火烧云下得极快,一抹红霞在天边红得热情而纯粹,在西边的天际,倾吐着火热的爱恋。暗蓝色天穹仍有丝丝缕缕余霞依稀可辨,又不着痕迹。洋溢多情的无边浪漫……暮色苍茫,雾气缭绕,整个戈壁像是水墨丹青,缥缈,沉静,柔和,耳畔时时传来牛羊低低的呼唤,那是在归圈,近处忽然扑棱一声,定是你惊扰了归巢的倦鸟。加快步伐,只剩下匆匆的脚步声,以及从脚下泛出的略带草药气息的戈壁味道。回家,睡觉,梦里会有戈壁上空点点繁星。万物,用自己的方式回报戈壁母亲的——一往深情!戈壁从不寂寞!◇故乡的润民河夕阳里的润民河是一幅温润的油画。光影流动,色彩绚烂。信步走上廊桥栈道,抬脚落下,发出清脆质感的踏踏之声,应和着安宁自然的心境,脚步也变得格外轻快。放眼望去,天光,彩云与水色交相辉映,蓝得通透,红得柔和,白得圣洁。一次次把目光伸向明丽的远方,浩气长舒,心志高远。    声声唧唧啾啾的鸣叫,原来,就在你的头顶之上,天是浅蓝色印花的素笺,几痕细线自由舒展,划过长空,呼朋唤友的小燕子,就着,风轻轻穿过树林,小溪蜿蜒流走之声,谱就一首清雅的交响乐章。夕阳明亮而不刺目,被夕阳渲染的云朵快乐地向她聚拢着,新生的小树茁壮挺拔,也朝着光的方向深情探望。在蔚蓝色天空地映衬下充满了生机和希望。一团巨大的云朵,随意着了些夕阳的色彩,任性地把自己幻化成海底的大龟从遥远广袤的天际缓缓而来,让人恍惚间以为置身于浩瀚神秘的海底世界。还有一朵更加调皮,像是扇动翅膀飞翔而来,竟然没有忘记戴着流行时尚的口罩探探头,探探脑,金色的头冠给清波漾漾的润民河投下一道神奇的微光,相映成趣,叫你忍俊不住。夕阳渐渐西沉,你还没留意,水墨缨裳就已换成灰白色衫裙,沉静却不凝重。一排白杨树站成一道意味深远的风景。暮色渐浓,目之穷尽处,远山如黛,夜慢慢从远方铺展开来,依稀可辨月亮的脸,在夕阳的一线温暖光晕里,坐卧着已是万家灯火的一座城,那星星点点的光里,诉说着烟火人家的故事。夜——从不寂寞。《春日的午后》(外二篇)⊙屠 苏作者简介:屠苏,甘肃陇南人,曾任中学教师,现从事外贸销售,工作之余喜文爱诗,偶有写作。作品散见于《中国诗歌》《大别山诗刊》《散文诗》《齐鲁文学》《当代诗人》《华夏诗刊》《青春阅读》《小小说》《陇南青年文学》《草叶诗人》等杂志、刊物及网络。

◇春日的午后

3月20号,那天刚好是春分,我收拾完手头的文件,开车前往邮局,去寄东西。忙完工作后的我,心情也好似春日里的微风,在午后徐徐而来,甚是舒服。很快,就到了邮局,邮局里的人不是很多,排在我前面的有两个学生,一个穿军装的士官,还有一个年近六七十岁的老人,老人穿的不是很整洁,显得有些邋遢,在我想来,这位老人是来取钱的,大概在外工作的儿女给他汇钱了吧,虽是春分,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是穿的雍臃肿肿的,我看了一眼他的装束,不自主的退后了几步,离老人远了一点,怕碰到我紫黑色的大衣上,然后,我拿出手机继续看萨冈的《你好,忧愁》。忽然,老人转过身,对我说道:“小伙子,你能帮我填个单子吗?这纸上的字有些小,我眼睛有些花了,即便戴着花镜,也看不清楚。”我有些无可奈何,何况老人已经说了出来,于是我看了看老人寄到我眼前的单子和那张纸,那张纸源自《生活杂志》上的一页,为了不影响其他人办理业务,顺便坐到了邮局旁空置的椅子上。我询问着老人,要寄到哪里?寄给谁? 老人说:“我具体也不知道,小伙子你就按这张纸上的信息填。”“不知道!不会吧。”我仔细地看了看,原来那张纸上的信息内容只有不到一百字的求救消息,上面写着:“××年××月××日,因发生泥石流,父母全死了,一个小女孩跟着七十多岁的奶奶相依为命,现在生活成了问题,需要好心人士的帮助.....”这位老人在边上也唠叨着:“太可怜了!”“大爷,这是骗您呢,您想现在这社会,骗子太多了。仅仅凭靠不到一百字的简短信息您就相信它吗?”我心里想着,这肯定是个骗局,尽可能的说服老人不要上当。老人说:“不可能是假的,以前我寄过好几次,每次他们都会有回信的,不太可能是假的吧,再说这些活着的人,如果不是逼到山穷水尽,怎么会求你呢?一定是遭遇到重大困难,迈不过生活的坎儿了,饱受折磨才会这样向社会求助的呀?”“是不是呀,小伙子?”我把目光从纸上移到老人身上,仔细打量这个老人,这位突然间打动了我内心的老人,有着一张粗糙的老脸,经过了经年岁月的风霜后,显得尤为松弛,衣服也很粗旧,长满老茧的双手,有些颤颤巍巍。老人说,他小时候失去了双亲,别人也帮助过他,所以他也会尽自己所能帮一些困难的人。我想起一句话:“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尽管这样,我还是和邮局的人确认了一下,邮局的人说这位老人每个月都会来寄,根据联系方式也在刊登信息的这家杂志社确实了信息,后面证实了是真的。而这个老人告诉我,他靠卖早餐换取一些钱,一个月差不多一千多块,可那天汇款单子上的钱差不多占了他全部的一半,我有些吃惊。当我在写金额的时候,我确定我的手有些发抖,心里也有些隐隐的不安与惭愧。几百块对于我来说,有时候一两篇诗歌,散文的稿酬,亦或是微小部分的基金收益,可对于老人来说,这是他的生活所需。不知为什么,此刻我的心里是愧疚的,甚至脸上有些微微的发烫,我真的很难以相信,一个刚刚能够解决基本生活的老人,正在想方设法地把他仅能养家糊口的钱,汇给更加困难的那对祖孙那里,我内心的愧疚也来源于我良心的不安,这位老人大概不知道,我有时候一件风衣就要成百上千块,一次西餐也要几百块。那天我寄完了邮件,我怀着歉意和内心的愧疚,也要了一张汇款单子,从钱夹里取出了一百美金,按银行汇率结算,兑换成南非兰特,按老人那张纸上相同的地址寄了出去,老人激动的对我说:“小伙子,我谢谢你,替那对祖孙谢谢你!”说出这些话,我竟无言以对。竟然老人替陌生人感谢。我心想:“真正感谢的人应该是您!因为您人性中有着您本真的善良和感恩,还有您纯粹的淳朴和慈祥,正是这些,深深打动了我。”。我原本以为这个社会完全充满了狡诈和利益,充满了人性的急功近利和冷漠,甚至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都是建立在金钱和利益之上,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也基本是各自利用。看来我错了。因为这些年,我东奔西走,在职场和社会上见了太多太多的尔虞我诈,每天的人物信息热点也大都是欺瞒哄骗等等。现实社会的各种牛头马面,像极了《你好,忧愁》里的一句话:“在这种陌生的感情面前,在这种以其温柔和烦恼搅得我不得安宁的感情面前,我踌躇良久,想为它按上一个名字,一个美丽而庄重的名字:忧愁。这是一种如此复杂,如此自私的感情,我不禁为此感到羞耻,然而,忧愁在我看来却永远是那么高尚。我对它虽并不熟悉,但我熟悉厌烦、遗憾,甚至还有悔恨。我感觉良好,但是,在我内心总有一种厌倦,孤独,有时是种激奋的情绪,这种情绪犹如一头活生,热烘烘的野兽在我体内骚动。我常忘却了世间,忘却了生命的短暂,忘却了世间美好的感情。我考虑着,要过一种卑鄙无耻的生活,这是我的理想。”生活中,人们为其所做的一些错事,为一些卑鄙无耻的生活,并不感到有负罪感,反而以此为荣。后来,和老人告别时,顺便要了老人的联系方式,得知他叫Paul,一个人蜗居在开普敦的一个小镇上。我也开着车原路返回了。和Paul的这次相遇及告别,总觉得内心十分的温暖,就像三月车窗外午后的春风,和煦温暖,我内心也暖暖的,有一种欣慰感。总觉得,岁月可以沉香,而爱是一条流淌在心底的河流,可以滋润、洗涤我们复杂的心灵。

◇夏日愁绪

在这悲春伤秋的年岁,尽管再也写不出动人心弦的佳句,尽管被生活愁苦所累。我依然要以夏天的名义,向满山的青翠索要一抹清凉;奔走忙碌的生活时光里,也要给生活做个注脚,落下绵长的杂乱无章。盛夏,是涂染了一身的墨绿色,我却在异国风月的夜晚的一隅,一时惶惶然。也在一缕袅袅轻烟的愁绪里,辗转难眠。翌日,更不顾夏天草木的蓊郁的那一簇簇葱茏,会友赏群芳,品佳酿,欣然陶醉,偶学东坡:卧看翠壁红楼起。云间笑语,使君高会,佳人半醉。危柱哀弦,艳歌馀响,绕云萦水。却惹来了争宠的醋意。终于,太阳西斜。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掌心的流沙落尽,醉意朦胧,梦中人,款款而来。念伊人,风流未减,独回首、烟波里。推枕惘然不见,但空江、月明千里。而此时的雨落得这样忧愁且寡柔,那丝丝缕缕的抚弄着一束束看不见的惆怅,轻挑慢捻,触着的总是一片凄凉与悲怆。而夏天的颜色只宜在水墨画里,雨润烟浓也只能嵌在宋词的韵律里,而太多太多的愁绪与思念,浸染了多少幅水墨画。我为夏天那一幅幅浸染的愁绪无时无刻殚精竭虑。许多向时光讨要的思念和怨愤,开始在麦穗里裹起饱满的念想。等待那一镰一镰的青睐,而那些日夜的愁思在绵长的雨丝中,弄花了精致的妆,终于在半睡半醒的午夜,在梦中,在对视的瞳眸里,找到许久的期许。如果在是与非的景色里迷失,甚至走失;势必是迷离的夏少了一束浅风,少了一份慰藉;傍晚,更少了一抹斜斜的暖阳。窗外的月,不必惆怅;桌边的灯,不须喟叹;一场葱绿盎然的繁华,终归风尘。徒留萧萧落木的凋零和衰败。或许也不尽然,或是去赴秋天的一场宴会,或许在秋天的霞彩里;或许这只是旅人对季节的一个缄默和期许;迷失的人也不必流泪,夏天也无须过多伤悲。分别后,在你的灵眸里,亲爱的,可否读懂那滴在纸笺上的思念与疼痛;可否知晓,头顶上的那片月光,多了份凄凉;那一缕清风,捎来了你的问候;那一片思念,散落成满地的星星,惹来了虫鸣,也惊动了蛙叫?凉意渐渐来临,邀几缕清风,我斜椅而坐。院落的落红,一方斜斜的月光,一同入杯,我仰头,饮尽燕子河畔那十里芦花的飘零。我再次斟满酒,临着燕子河而望,在景色迷离的深处,我的思,我的念,可跌入你的眼眸,你的心房?最后,把所有的草木,都交给风去清点。所有的爱恨情仇,都交给酒杯去诠释。所有的尘世浊垢,都交给暖风细雨去洗除。而那一份念,那一份愁绪,也交给康城的燕子河去洗涤、去记忆、去垂怜。

◇桐花,桐花,处处开

   

初见桐花,是我幼年时,母亲带我回娘家,外婆家的房屋后面,兀自伫立着两颗高大健硕的树,起初,我是不知道它的名字的,也从来没留心注意过。只是到了每年三四月份,一树一树的花,大朵大朵地开着,粉不粉艳不艳的,我好奇的望着。去外婆家的次数很频繁,我渐渐地对这屋后高大的树,产生了莫名的情愫。也仔细打量着,注视着;它的中间呈绛紫色,透着淡淡的微白,花完全绽放的时候呈喇叭形,花蕊闻上去有甜味,清香扑鼻。它总是那样静静的开放着,却又沉静,那么素雅。渐渐地才知道,原来,它就是桐花。后来,为了求学四处奔波,常常寄宿在学校,看外婆的次数也少了,待得时间也更少,至于桐花,也渐渐地忘却了。直到我高中毕业的那年,我再次来到了外婆家,再也没有见到外公外婆,再也没有看到屋后的桐花。听舅舅说:“那两棵泡桐是你外公外婆种的,一直要陪伴着他们。”的确,外公外婆去世时,泡桐也陪着他们一起入土。在他们的墓旁,又植了两棵树,一棵泡桐,还有一棵也是。多年后的一天,我在房子里觉得有些闷,想出去透透气。一个人独自徘徊着,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了桐花。长长的道路两旁,都是桐花,用力的向上伸展着,开放着;地上也有落下的,我拾起来,看着又软又绵的桐花,上面还有未干的雨珠,这开放的桐花,是那么的不起眼,那么的朴实无华,一种盛大的美与热泪瞬间打湿了眼角。我又想起与桐花的初见。如今,再次相见,我的心中,既有欢喜又有哀愁,更多的是无尽的悲凉。桐花就那样一朵、一朵地开着,硕大的枝丫全部都是,遮蔽了天空。我记忆里的桐花,比眼前的更美丽,更值得留恋。我总是不经意的回过头,去望望这路两旁的桐花,是他们将三四月,无比的凄美与寂静,洋洋洒洒的显露在枝头,似乎将整个世界覆盖在她美丽淡雅的花荫下一样。清明那天,我迈着沉重的步子,正走向一脉绵延着的山岗。这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祭奠,却隔了许多许多的惭愧和哀叹。四月的风轻轻拂过山岗,有我贮藏已久的低语与悲鸣;我久久的跪在墓前,只希望开满的桐花能够知道我此刻的心情。枝丫的末梢,随风翻飞的是无数游离的光点;在阳光的照耀下,山峦也似乎开始动容,深深浅浅的花草开始舞动。那隐约间传过来的好像是某种迟来的叮咛,总觉得是可以融入任何一种时空里。就这样,在这山岗上,我和她对视了许久许久,时间也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在这样的时间,我总是想起那些岁月:“舅舅家午后的桐花,不远处的菜园,外婆辛勤的背影清晰可见,盘着帕子的头上总是汗涔涔的,菜园间植满了瓜果蔬菜,也有我们兄妹的嬉闹......”。总觉得那样的时光,一直储存在最美好的记忆里,可以一直放进田园的童谣里。就像这桐花,一直都这样努力的开放着。归去的时刻,也渐渐来临,在这花草盛开如锦的山岗,我在幽静的小径默默地走着,山风终于发怒,桐花也开始动容,我回头的一瞬间,看见身后的桐花正不断不断地落下,似乎在和我道别;在桐花这样纷纷扬落的送别中,我再次俯首叩别,感谢他们曾经给我的欢乐和美好的童年。屋后虽早已没有了泡桐和桐花,可永远留在了我的心里,桐花穿过岁月的光阴,已散落在记忆的河岸上,花香一直在那里。我突然间发现,心里的惆怅和惭愧渐渐减少了几分,脚下的步子也沉稳了许多。在这逃去如飞的日子里;在这无法追回的懊悔的年岁里;在这人间的四月天;周遭无限的沉寂,我却一时间惶惶然,好像缺失了什么,无限地惆怅。而我此刻总能想起桐花,仍能听见桐花纷纷开放的声音。她还是那样一如既往地一朵一朵的开着,不张扬,不炫耀;那样静静的开着,努力的开着......《遥远的记忆》(外一篇)⊙王语轩作者简介:王语轩,女,九零后,爱好诗歌,散文,作品散见于《星星》《吐鲁番》《奔流》《中外散文诗》《太湖》《椰城》《北流文艺》等刊物。有诗歌收入—《中国新诗年鉴》《青年诗歌年鉴》。

◇遥远的记忆

 

提起故乡,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想起很多,比如一双鞋,一棵树,一缕月光……   在我小时候,每到了中秋,家家户户都会烙月饼,烙很多很多,一个是那时候日子穷,孩子多,另一个是刚好秋收农忙季节,没时间去做饭。月饼不仅好吃也好储存,大人用篮子在房梁上吊起来,小孩子轻易够不到也不容易变质,这样就可以慢慢的吃。那时候日子穷,就盼着逢年过节,可以吃好吃的,穿新衣服新鞋子。离八月十五还有一个多月,妈妈就用一个大大的竹篮子开始攒鸡蛋了。我家有几个芦花鸡,特别能生蛋,每天一大早就东瞅瞅西望望,寻找偏僻安静的地方下蛋,它们找到一个自认为合适的窝,便一动不动地爬在窝里,通红的鸡冠像一团火焰,映得全身雪白雪白的。下完了蛋,它们就飞下鸡窝,咯咯咯地叫个不停,好像在通知我们去收鸡蛋。每天放学后,我们兄妹几个,放下书包就抢着往鸡窝跑,生怕自己跑的慢,鸡蛋被别人收走了。那些鸡蛋有的下在很高的草垛上,有的下在炕洞里,有的下在粮仓里。我们为了收鸡蛋,爬上爬下,有时候钻进炕洞爬不出来,弄得灰头土脸的,但我们却乐此不疲。也有的钻在我们找不到的地方,很久后老母鸡领着一群小鸡仔出来了。我们差不多每天都能收到四五个白花花的大鸡蛋,兄妹几个眼巴巴的蹲在篮子旁,一个,二个的反复数着,眼看着那些红皮白皮的大鸡蛋,慢慢的越攒越多,装满了篮子,仿佛变成了一个个油亮亮,香喷喷的月饼了,恨不得马上立刻就到十五。到了赶集的日子,妈妈便去集市上把鸡蛋卖了,买回来最好的面粉,白糖红糖,有亮晶晶绿旺旺的葡萄干,白生生胖乎乎的花生米,还有红绿丝,玫瑰花,芝麻酥,核桃仁等,看的我们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妈妈不忍心看我们馋嘴的样子,每人分给一小把,剩下的就锁进了柜子里。大家如获珍宝,高兴的又蹦又跳,都舍不得一口吃下去,慢慢的放手心用舌尖舔,用牙齿一点一点的细嚼慢咽,那香甜的味道会在嘴里停留一整天。盼啊等啊,就要过中秋节了。妈妈头一天就开始张罗着做月饼了。先和好面,放案板上醒着,然后从柜子里拿出那些馅料就开始拌馅儿,那些诱人的馅料在妈妈手里搅拌着,散发出扑鼻的香甜味,妈妈把醒好的面揉成团,然后用擀面杖开始擀面,面团在她手里旋转着,一会变成了薄薄的,圆圆的“月亮”,一会变成了大大的“太阳,”又对折,再擀,反复的擀好几遍,像变戏法似的,让我们目不暇接。看着妈妈娴熟的动作,我觉得天底下就数她心灵手巧了。她边擀面边说,只有这样反复的擀好几遍,而且必须是按顺时针方向,做出的月饼才能又酥又软。这活看似简单,其实也算一个绝活,需要技术,耐心。好比做人一样,一定要踏踏实实,勤勤恳恳。我们似懂非懂听着她的话,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月饼快点熟吧。做好这些,奶奶和妈妈就开始一起包月饼了。先把拌好的馅用小勺子舀在面饼上,慢慢的捏在一起,放在刻有图案的模具里,然后,用手掌轻轻一按,漂亮的月饼就算做成了。我们几个便抢着用筷子蘸上一些红色的食用颜料,轻轻地点在月饼的中间,然后把它们整齐地排列在案板上。我们一边数着数,一边嚷嚷着,往往数的数都不一致,都说自己数的是对的,最后也都不了了之,因为我们的注意力又投入到了下一道工序,那就是烙月饼了。烙月饼可是个费神费力的活,不是谁先干就能干得了的。奶奶腰疼,妈妈都不让她插手。妈妈在灶台先用麦秸秆慢慢烧,等锅四周都热了,抹上一层油,把月饼一个个贴在锅边上,盖上盖子,然后用小火慢慢烘烤。火不能太大,大了会焦,也不能太小,小了就没有那酥软香脆了,所以火候一定要拿捏到位。妈妈在锅台边忙碌大半天,月饼终于出锅了。看见黄橙橙,油亮亮的月饼,整齐的码放在篮子里,恨不得吃它十个八个的。可是按规矩还是不能吃,要等到十五月圆时,给月神献完后才能吃。我们几个实在等不急了,趁妈妈不在的时候偷偷的拿几个出来,躲在没人的地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完后还舔着手指,一副意犹未尽的馋嘴相。而妈妈仿佛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几次明明看见了也装着没看见,大概也是不忍心责罚我们吧。到了十五,天还没黑透,一轮又大圆的月亮便从树丛和房屋之间爬了出来,照得村庄亮旺旺的。大人们早早就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在院子中间支一张大桌子,献上月饼,瓜果。奶奶虔诚的对着月亮跪下来,磕头,点香,双手合十,嘴里还念念有词,大概就是祈求月神保佑来年丰收,全家大小人健康平安。我们躲在远处偷笑,干脆也模仿奶奶上香磕头,嘴里叽叽咕咕瞎叨念,被妈妈一阵呵斥,哄笑着跑开了。好不容易等大人们做完了这一切,我们一哄而上,迫不及待地分吃起月饼来,这时候大人们再也不管我们了,由我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其实,小孩子也就嘴馋,真吃起来,最多两个就吃不下去了,我们只所以这么急,这么盼望,也就是喜欢这个过程,喜欢这份无法言说的亲情。吃着香喷喷的月饼,我们在亮如白昼的月色下又跳又闹。捉迷藏,数星星,玩累了就躺在凉席上睡着了。童年的月亮圆又亮,童年的月饼香又甜。长大后,我再没有看见那么亮那么圆的月亮了,也不曾吃到那么香那么甜的月饼了。我不清楚是天变了,还是人变了。心中唯愿,美好的东西,不要走远,不要消失,能与时光一起,陪伴我们走向未来。

◇伊犁河,故乡的河

 

每每想起家乡的伊犁河,眼前就出现一面在湛蓝天空下微微荡漾的镜子,它晃呀晃的,晃着晃着春天就来了,晃着晃着,风就变暖了。微风里,伊犁河碧波荡漾,鹅黄的柳丝在水面上轻轻拂过,一群白鹅叽叽呱呱地划过水面,鲜红的鹅掌一上下踩过三月,撩拨着春天的气息。而新疆的春天总是来的有些晚,那些杏啊桃啊的,总是姗姗来迟,在四月中旬才慢悠悠地荡着春风而来。于是,山野里,河坝上,田径旁,到处都是一簇一簇的粉红,一树一树的渲染着春天。在家里窝了一个冬天的孩子们便开始疯玩了,三五成群的挎着篮子去挖野菜,采野花。“杯盘粉粥春光冷,池馆榆钱夜雨新。”那些翠绿的榆钱便先入眼帘,孩子们胆大的爬树上摘,胆小的便踮起脚尖用小手够。轻轻扯下几瓣嫩黄的榆钱塞进嘴里,香甜甜,水嫩嫩。随着春的脚步越来越近,满世界都是清丽和生机。细雨微凉,珍珠似的雨滴落在嫩黄的枝丫上,落在河水里,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春雨过后,小草偷偷从土里钻出来,梨花杏花花纷纷零落,一个个小青果悄没声儿挂在了枝头,藏在叶子中间,风吹过,若隐若现,惹树下一群馋嘴的小丫头们直流口水。转眼就是夏天,盈盈蓝天下,伊犁河像一个含情脉脉的少女,流淌着款款深情,清凉了夏日的火热。两岸长满了绿油油的庄稼。一座座古朴的老屋子,掩映在青山绿黛中,鸡鸣狗叫和着河水,流淌着忙碌的日子。每到傍晚,一溜屋顶便飘荡着袅袅炊烟,从家家户户屋里飘出的饭菜香味,让贪玩的孩子们垂涎三尺。小伙伴们放学后就一起去河边割猪草,一边割草,一边采摘那些田埂边的野花,把它们编成花环戴在头上,玩累了就坐在树下,选那些光滑的柳枝做柳笛吹。天色晚了,远处传来牛羊牧归的哞哞声,伊犁河水也安静了下来。孩子们吹着柳笛,提着装满猪草的筐子回家。天空湛蓝,夕阳金黄,五彩的晚霞相互追逐着,一会像匹奔跑的野马,一会又像只顽皮的兔子,孩子们蹦蹦跳跳,别提多开心了。暑假的午后,村头有一片开阔的草原,长满了芦苇和马莲花,蓝色的花像一片海洋,望也望不到边,草滩上,芦苇丛中,成群的野鸭在呱呱地叫着,要是运气好还可以收到野鸭蛋。几只天鹅也不甘寂寞,悠闲地迈着长腿踱来踱去,时而昂首高歌,时而振翅起舞,时而相互交颈相拥。玩累了便游进河水,自由自在的游动,似朵朵白云飘浮在碧水蓝天里。男孩子们迫不及待的跳入河中游泳去了,胆大的小丫头们就在浅处相互嬉水。等他们玩够了上岸了,几个坐在岸边,双腿放进清凉的河水里,水波轻缓地拍打着岸边的石头和我们的腿,发出欢快地声音,像妈妈拍打着入睡的摇篮曲。玩够了水,大家排成一排,手拉着手踩踏那些松软的泥沙,柔软的泥沙在我们脚下越来越软,最后浮起了一层水,又换个地方继续踩踏。 到了秋天,伊犁河变得更清澈了,它缓缓地流过草原,流过山川,流过天山脚下,与蓝天白云相依,诉说着新疆的广阔与辽远。晨曦,骑着马儿的牧羊人,赶着牛啊羊啊,畅饮着伊犁河水,当一抹金阳从云层中透出,天空装满了蓝,空气中流动着阳光的醇香。大片的庄稼用成熟铺展着天地的灵气,沿着河川,沿着山路,沿着黑油油的土地前行。红的高粱,金的葵花,黄的玉米,沉甸甸,压弯了枝头。天空中,鸽子翻飞,和云朵窃窃私语。冬天漫长而又寒冷,有时候一下雪就是好几天,北风卷着雪花发出呜呜的怪叫声。远远望去,山水相依,群峰倒影,皑皑白雪静静渲染着一片纯白。伊犁河也慢慢的上冻了,如一面镜子,平静地泛着微光,只有麻雀在树上叽叽喳喳嚷嚷着寒冷。伊犁河,日夜不停地流淌着沧桑,流淌着草原儿女的希望和梦想。这声音如梦如幻,回荡在人们的心里,也刻进了人们的灵魂里。在每一个静夜里,只要你未睡熟,你就能听见,遥远的涛声就像妈妈的摇篮曲,一下下拍打着着伊犁人的梦境,拍打着美好的明天。《父亲与路》⊙刘太义作者简介:刘太义:《中国乡村》杂志认证会员,黑龙江省诗词协会会员,华夏思归客诗词学会会员。作品有诗歌、散文、小说等,见于《人民日报》《中国乡村》《中国金融文学》《中国金融作协》《诗刊》《齐鲁文学》《济南日报》《齐鲁晚报》《山东诗歌》等并多次获奖。父亲也是这条路的父亲。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它是父亲专属的路,除了鸟虫走兽,除了路边偶尔伸出来的拉拉藤,其他鲜有人光顾它。父亲亲手修了这条小路,他费了好大劲才把它修好。他把这段距离里的杂草清除,然后用锄头和铁锨刨松抹平,垫上厚厚的土,再用磙子把它碾平,又把小路的触角慢慢往上抬,总算搭上通往村里那条主坝的肩膀。我们家承包的那三亩水浇地自此算是有了和外界说上话的这条小路。父亲把粪肥运进来,又把庄稼拉出去。它很尽职,就那么短,一头像攀上大家宅门儿的丫鬟一样小心翼翼地攀住大路的肩膀,一头尽职地抻着那三亩水浇地。它没有必要担心那些纷至沓来的车马、脚步、牲口的践踏,每每她会看到身旁的这条大路被碾压得伤痕累累,路面上旧痕又添上新伤,翻着鲜嫩的伤口龇牙咧嘴地呻吟,它就有说不出的满足。大路有大路的难处,小路有小路的安宁,除了父亲和我们家的地排车以外,没有人理会它,它也乐得自在。只有父亲时常用破布鞋底抚摸它,和它说说话。噗踏噗踏噗像两个平心静气的庄稼汉在估摸着当年的收成。它不用担心像庄稼一样算计着只有一季的日子,庄稼从地底下冒出头来就掰着指头算日子,然后望着天空可劲地往上扒拉,偶尔一朵闲散的云也低头看看它,突然打个喷嚏,庄稼一被一股凉意激了个激灵,突然感觉自己就长高了一截。它急不可耐地拔着节,灌着浆,孕育着孩子,时刻提防哪只叽喳的麻雀会趁它不备偷走了刚刚成型的婴儿,它知道,属于它的时间不多,它要抓紧来完成属于它生命里应该完成的使命。小路没有这些烦恼,它送走了一季又一季的庄稼,仿佛从父亲修好它开始就赋予了无限的生命,它被父亲呵护着,像呵护自己的儿子,甚至比对他的儿子还耐心。他给它拔拔路边的草,铲走被风刮来的石子,修补被地排车划伤的口子,它被父亲呵护得很平整,很年轻。有父亲在,它就不必担心被命运所抛弃。它也会尽所能地报答它的父亲,它给累了坐下来休息的父亲看它身边的野花,让父亲闻闻这些野花的香味,听听它身边的虫鸣,偶尔也会让父亲惊喜地发现它为父亲藏在身边的一只马泡玲,一棵酸酸草,父亲把烟袋在石板上磕净,然后摘下野果来放进嘴里,甜甜酸酸,父亲这时会满足地笑。父亲把母亲也引来,让她认识了这条路,认识了这几亩水浇地,然后母亲把他们的儿子也引来,让我们也认识了这条路,这几亩田。父亲这一辈子就认准了这一条路,很短,从大坝到庄稼地,从庄稼地到大坝,每天重复着,我们随着父亲走。我们不必担心父亲会走远,因为他的路只有这一条,这条路很短,到了庄稼地这条路就算走到头了,庄稼再往天空上够,那也不是路的延伸。这条路的使命只是把肥料运进来,把庄稼运出去。哥,你向路的那头走,去接接大坝上母亲手里的瓦罐和她亲手摊的煎饼;弟,你向路的这边望,父亲把滚烫的太阳摁在了地垄田沟,太阳把他的脊梁烧成了古铜色。小路伸展着胳膊,一只攀着大坝,一只抻着庄稼地吩咐着我们。然后小路忙起来,它不停地使劲驮住沉重的地排车,让它尽量少颠簸,能多往家运一粒粮食就多往家运一粒粮食。够了,够一家人的口粮了,够孩子们的学费了。父亲喝着母亲送到地头上瓦罐里的糊糊吃着煎饼,坐在小路旁的石板上盘算,他脱下鞋,让小路亲着他的大脚板,小路滚烫地抚摸他,父亲很舒服很满足。终于有一天,父亲对我们说,这条路太窄太短没有前途,你们去走城里的大马路吧,那里的大马路一踩就能冒香油,你们长大了,应该向远里走,向高里走。他把从那条小路上拉回家的庄稼卖了,打点好了盘缠,又让母亲摊好煎饼用包袱皮儿包起来,把我们送到村口,他深沉地看着我们说,以后的路要靠你们走了,大路也好,小路也好,记住,要走正路。我们走远了,一步一回头,他一下下挥着手,他的儿子们要走一条未知的路去了。父亲回来依然和他另外一个儿子——这条小路为伴,他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走这条通往三亩水浇地的小路。这里,是他一生也走不完的路。来了,父亲,我走在大马路上了。大马路好平坦,走起来一点也不硌脚很舒服,有的通往灯红,有的伸向酒绿,有的通往高山,有的通往大海,很诱人,比那条庄稼地的路好多了。马路上人也多,车水马龙,拥拥挤挤地往这边流往那边流。有的人被挤掉了鞋子,有的车被甩掉了轮子。好像都没有固定的目标,岔路口太多了,他们不知去往哪里,不知哪里有他们寻找的东西。父亲,我按您的嘱咐,按您教的路数,循规蹈矩地走,稳稳当当地走属于我的人行道。毕竟那些跑在马路中央的,是奔驰,是宝马,是凯迪拉克,是劳斯莱斯,是各种各样的,跑得飞快的车,最次最次也得是辆三轮车。父亲您这一辈子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么豪华的车吧?属于您的,只是那辆快散了架的拉庄稼的地排车。我是属于地排车从那条您的路上运回来的庄稼凑够的路费才走在马路上的,对于那些那些跑得飞快的车,咱家种三辈子的粮食也买不起呢!那又平又宽的最好走的马路中间不属于咱们。因此我只得匆匆忙忙地步行,我得比那些车早启程很早很早,我可能得比它们到得很晚很晚。等人家到了目的地再悠闲地走在人行道上散步的时候,我迎头碰上,他们那么惬意,那么满意地笑着,而我还在匆匆地往前赶路,走得腿酸腰酸,我走得很累,父亲!我开始埋怨您的教的路数太过时了,您的那条运送庄稼的小路规则已经不适应城里大马路的行走规则了。就在我匆匆行走的时候,我忽然也发现,和我同走在人行道上的人,他们忽然改变了轨道,不按交通规则走了,马路上是讲究交通规则的,而他们觉得人行道太窄,于是转向了宽敞平整的马路。他们行走在那里快多了,舒服多了,更幸运一些的人,遇上了擦肩而过的车辆,于是搭了顺风车,这些按您的话说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又比我早到了很长一段时间。等他们到达目的地后又要走上另一条康庄大道的时候,我还在人行道上匆匆忙忙地往前走。走得汗流浃背,但我走得踏踏实实,稳稳当当,父亲!走着走着,我渐渐发现,父亲,你说的是对的。我在匆忙中逐渐学会慢下来,稳下来。以前您经常在庄稼地里对急于求成的我们说,别急,只要稳把住,就不少打粮食。于是我学会边走边留意路旁的花香鸟语,留意掠过身边的每一缕清风,头顶的每一朵浮云。我慢慢发现,其实行走的时候,最精彩的风景不在目的地,最富有意义的行程,是行走的过程,是一路上的风景。走在路上,也不时会发现那些跑得飞快的车有的抛了锚停在路边等待救援,有的被别的车亲吻了屁股,急扯白脸地和别人争辩,有的走上了歧途而偏离了目标;而那些不按交通规则步行的人,有的被车撞得失去了生命,有的被突如其来的后面车溅了一身的水。,有的又被迫赶离了马路重新走上了属于自己的路。父亲,您说的对,还是按您教的路数,我稳稳当当地走属于我的人行道,虽然前路还很远,很苦,但苦有您的那条小路苦吗?我会从春天走到夏天,从秋天走到冬天,我会走下去,我走不完再让孩子来走,再让孩子的孩子来走,因为,这是一条正途,父亲!一路走来,路上遇到过呼啸而来的大风,遇到没有任何征兆就倾盆而下的滂沱大雨,也遇到过几条突然从旁边窜出的大狗朝我狂吠,我几乎被吹得失去了平衡,被淋得生了病,被狗咬得遍体鳞伤,没有人为我遮风挡雨,没有人为我遮挡危险,您不在我身边陪着走,领着走,趟着走,所有的不顺和困难都得由我自己去克服去宽解,所有的前途都要靠我自己去摸索去探知。属于您的路只是在通往咱家水浇地的那条小路,那里离不开您。我开始走我自己的人行道的时候,还是当年您修建那条小路的年龄,我从您那时的年龄开始走,走过了您早走过的青年,走过了您的中年。我行走的时候,像您一样开始慢慢学会回味,我一边走一边回味我走过的路,回头看看,以前的风景已被我甩出去了好大一半截,有的风景依然,有的已经变换了另一种风景,而前面的风景呢?对我来说依然是个未知数。不像您,您的风景很简单,是那条小路旁边的野花野草,是庄稼的生长、拔节、灌浆、和收成。能添点异彩的,是偶尔从庄稼地上空连眼皮也不往下耷拉一眼的大雁和偶尔经过路边的一只野兔或者一条蛇。当我还在这边匆匆行走的时候,您在那条小路上忽然走不动了。您老了,没有力气再来来回回地在那条小路上谋生计。而您还在鼓励我继续走我自己的路,走下去,踏踏实实地走,用心走,您说您走不动了会看着我走,您说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那条路。直到您闭上了眼睛,您再也看不到我走在路上的步伐。那条小路从某一天开始等待,承受着野兽的践踏,野草的侵袭,它再也没有等到那双噗踏噗踏和它聊不完的破鞋底,那条小路和我,失去了我们的父亲。小路失去了我们的父亲呵护,被杂草淹没,被土鼠和野兔挖成了洞穴,被大坝流下来的水冲刷得面目全非。庄稼地被转移到了别家,他们在通往大坝的地方又修建了另一条宽敞的大路,运起庄稼来方便多了。小路消失了,随着父亲的消失。在您之前走过的时候,您鞋底上沾着的一颗草籽落在小路上,后来长出了一颗健壮的草,草又结籽,被风吹到很远的地方,落在了新疆,又结出了籽,被风吹到海里被鱼带到海南,那里又长出了一颗健壮的草,原来,父亲,您的路其实走了很长很长;原来,我的小路哥,你其实也很长很长,你随着父亲的脚步伸向了祖国的大江南北呢!我的路也还很长很长,我会一如既往地按着您说的路数一路走下去,只要能走得动,我要把这一路的风景看个遍,品个够,父亲。

《西部作家》的稿费、征稿、评奖

出版文学丛书《西部作家·诗歌》《西部作家·散文》《西部作家·小小说》《西部作家·文学评论》的重要号外

一、在《西部作家》线上年发表十期(次)(篇首),每期稿费元,累计发表达到10次(次数不够,之前发表的清零),共0元稿费,可领取同等价值的聆壹阁购书卡各一张。二、《西部作家》纸刊已在筹划中,在纸刊发行之前发表在线上作品,均将都被录入纸刊。战略合作伙伴为聆壹阁书店,届时将于聆壹阁书店举办首发。三、《西部作家》征稿内容不限首发,每人一次三至五首,散文二至三篇(每篇字数字内),小小说二至三篇(每篇字数字内),评论文章(字内),附照片简介。凡《西部作家》线上作品,首发的还将于《文学楼兰》《西天山》《聆壹阁书店》等平台互推。文责自负。投稿邮箱:drstmgw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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