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思念是柄穿心的剑齐鲁晚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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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郑传东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奶奶如果活着,应该九十多岁了。在我们堂兄妹12人中,我最大,是曾经在奶奶身边生活时间最长的孙辈。幼时奶奶对我的悉心呵护,就像老家那棵在饥荒年代挽救了众多性命的大槐树,大爱无疆。年,我出生在沂蒙山区一个叫做涧头的小山村,因为父母都在部队上,打小我就跟奶奶生活在起。奶奶有着山里人特有的勤劳、善良与坚韧的性格。在我的记忆中,奶奶身上总是穿着一件被补丁点缀、已经洗得发白的对襟大掛,因为从小裹脚,走起步来有点左右轻摆,被灶台烟火熏烤得黢黑明亮的脸上,始终充盈着慈祥的笑靥。俗话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因为父母不在身边,奶奶对我这个当时唯一的孙子疼爱有加,甚至有些溺爱。六七十年代生活苦,山区的生活更是艰辛,鸡鱼肉蛋是不敢想像的奢望。一日三餐能够喝上一碗小米粥,卷着大葱香椿芽的瓜干煎饼要是能够随意吃,把空瘪的肚子填饱,就是最大的满足了。大人这种低标准的需求,对我却是一种痛苦的折磨,面对干硬倒胃的瓜干煎饼和瓜干粥,我却难以下咽,瘦得皮包骨头,那模样活脱脱是一只丛林中的小猴。不吃饭就体弱,体弱就多病,有时一发烧就是好几天,各种洋方土方用尽,高烧依旧不退,奶奶催着二叔带我去县城看病,县城离老家四五十里崎岖小路,二叔推着独轮车踏着清晨的露水起程,看完病,我躺在独轮车上,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在吱吱嘎嘎的车轮声里进入梦乡。不管时间多晚,奶奶总是站在村口,翘首张望,焦急地等待我们归来。每天,当我从睡梦中醒来,奶奶早已在院子里忙活大半晌了,做午饭时,我抢着去拉风箱,奶奶一边掀锅煮饭,一边凝视着骨瘦如柴、呼哧呼哧拉风箱的我,奶奶像是对身旁帮忙的姑姑,又像是自言自语:“他爹娘不在家,这孩子跟着咱可是受罪了。”边说过掀起衣襟,悄悄擦去眼角不知是烟熏还是伤心而流出的泪水。每当我咽不下饭去的时候,奶奶便从灶头的油篓子里轻轻挖出一勺猪大油,抿在煎饼里并卷上几根香椿芽,有了“荤腥”和盐味,一张煎饼很轻松便下了肚。年幼时的我不知,油篓子里装的,是一家人平日的食用油,奶奶炒菜从来不舍得多放,唯有对我,奶奶才如此慷慨大方。父亲当时是村里唯一的军官,每年春节把光荣人家的牌匾往门框上一挂,石头垒砌的泥草房顿时蓬荜生辉。那个时代,军属无尚光荣,左邻右舍对奶奶家也是格外尊敬,闲暇时,奶奶会领着我坐在巷子里的青石板上玩耍,邻居奶奶和大婶也趁着空闲,过来跟奶奶聊天,有时候,邻居奶奶或大婶会悄悄塞给我一只鸡蛋或者鹅蛋,奶奶见了总是牵着我的手,一再向邻居奶奶、大婶表示感激。夏天,是收获瓜果的季节,因为是山岭沙地,我们村种植的西瓜沙瓤皮薄,汁多甘甜。那是一个天气闷热潮湿的桑拿天,喘口气都困难,我跑到村北头瓜地里,本家二大爷把我领进瓜棚,摘了一个肚大腰圆的西瓜,切给我吃,整整一个西瓜下肚,感到浑身清凉,舒服极了,二大爷又去摘了几个甜瓜,都被我填进了肚子。半夜里,我闹开了肚子,一趟趟往茅房跑,奶奶急了,让爷爷赶紧去敲药铺的门,买来止泻药给我服下,折腾来折腾去,爷爷奶奶大半夜没合眼,天刚朦朦亮,奶奶就迈着小脚到瓜地把二大爷一顿臭骂。十多年后,我回老家给开小卖铺的爷爷送货,正巧遇到二大爷来看望爷爷,二大爷问我:“大侄子,你还记得小时候在瓜地里吃瓜的事吧?”我回答大叔:“怎能不记得,那西瓜又大又甜,吃得太过瘾了,这辈子都忘不了!”“你还真是过瘾了,一个大西瓜不够,再外加三个大甜瓜。”说着话,二大爷的笑脸慢慢变成了苦脸,他转身对爷爷说:“大叔,当时俺寻思大兄弟在部队上,这孩子在家怪孤单的,本来是想让大侄子拉拉馋的,没想到大侄子嘴上的馋拉了,肚子也拉了。看了一晚上瓜地,一大早叫俺大婶子给噘(沂蒙方言,骂的意思)的狗血淋头,说我没好肠子,把俺大侄子撑成那样。当时我恨不得能钻进西瓜肚子里。”“你大兄弟不在家,你大婶子把孙子当成了命根子,这孩子平日里调皮捣蛋,我训他二句你大婶子都跟我翻脸,更何况拉了一夜肚子,拉得小脸焦黄,差点把你大婶子吓毁了,不然她绝不会一早去地里噘你。”爷爷解释道,二大爷轻轻叹了口气:“我理解俺大婶子,咱村里像她那样好心眼的人不多,可惜走得太早了。”改革开放之前,生活困苦,要虽然是山村,上门乞讨的人也不少。奶奶每天操持着一大家子人吃喝,整日忙忙碌碌,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刻,再忙,只要每次听到大门口有讨要的声响,奶奶总是招呼我:“赶快的,拿张煎饼给人家。”我年龄虽小,但知道家中的粮食来之不易,便撕下一小块朝大门口走,奶奶见了,把我喊回来,从煎饼盖顶上揭起一整张煎饼,让我给讨饭的送过去。父亲是年参军入伍的。正值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初中毕业原本要去钢铁厂当工人的父亲,因为拿不出体检费,同时难忍饥饿,便瞒着奶奶偷偷报名参军去了,父亲刚参军离家的那段时间,每到夜深人静,奶奶就会因想念儿子而默默的流泪,那阵子,奶奶的双眼始终是红肿的。几年后,二叔也想报名参军,奶奶死活不让二叔走,甚至撂下狠话:“你要是敢走,就别认我这个娘了!”孝顺的二叔看着家中还在念书的几个弟弟,再看看伤心的奶奶,再想想他要是当兵走了,爷爷奶奶肩上的担子会更重,于是把心一横,打消了参军的念头。后来,二叔在村小学做了民办老师,一直教到他担任村主任。冬去春来。当成群的蜜蜂又一次围着大槐树欢声吟唱的时节,我到了入学的年龄,父亲接我到部队去读书,从此离开了奶奶。我读二年级那年,父亲接到爷爷来信,信中说奶奶因为掂记我,时常久久地面向东南方向(父亲部队所在方向)愣神,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接到爷爷的信,父亲便决定把奶奶接到部队,一是让奶奶看看多年不见的孙子,二来让一辈子未出过远门的奶奶开开眼界,看看外面的世界。记得那天放学回到家,看到千里迢迢来到部队的奶奶,我兴奋的一头扎进她的怀里,许多,我抬起头,只见奶奶面带微笑,眼角却闪烁着一丝晶莹的光亮………。奶奶在部队的那段时间,是我和弟弟最开心的日子,父母千方百计改善生活,尽最大努力让奶奶吃的好一点,而奶奶却把摆在她眼前的菜一个劲夹给我和弟弟。奶奶在部队呆了不到一个月,就开始想家了,开始掂念老家的爷爷和叔叔姑姑们。父母劝奶奶再多住些日子,抽空陪她去附近几处热闹的集市转转,奶奶拒绝了,紧催着父亲把她送回老家。奶奶临走的那天晚上,坐在床前,抚摸着我的额头嘱咐我:“奶奶走了,你千万要听爹娘的话,别调皮,省得老挨打………。”一觉醒来,奶奶已经走了。穿上衣服,我跟弟弟发现每人兜里都有一张一元的钞票,那是奶奶悄悄给我们留下的。初一那年的暑假,一封加急电报传来奶奶去世的噩耗,因为时间紧加之路途遥远,父亲只能一个人回老家给奶奶送殡。父亲走后没几天,我正在洗涮间洗衣服,邻居王尚珍大姐姐问我:“你爸爸回老家,是你奶奶去逝了吗?”见我愣愣地望着她,尚珍大姐知道说漏嘴了,赶忙打岔:“来,姐姐帮你洗衣服。”尚珍姐从我手中接过脸盆,我的眼泪刷刷地滚落下来,接着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多少年后,父亲告诉我,奶奶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生怕顽皮任性的我惹爹娘生气,挨爹娘的打。爷爷奶奶繁衍了我们这个如今四世同堂,六七十口子人的大家族,每次有大事相聚,出生晚,未见过奶奶面的弟弟妹妹们,总是缠着我,让我给他们讲奶奶的故事,记得曾经讲过这么一段:有一年冬天,为了让我过年能穿上新鞋,奶奶忙完家务,加紧赶做,一天半夜被尿憋醒,看见奶奶仍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穿针引线,北风吹在纸糊的窗台上啪啦响,屋里寒气逼人,只有灯焾子轻轻摇曳,将奶奶瘦弱的身影定格在土墙上,也定格在了我的心里。讲到这里,我已双眼模糊,隐隐看见堂弟堂妹们也都在悄悄抹泪,悲伤不已。奶奶离开我们43个年头了,辛勤操劳了一辈子的她,没能过上一天衣食无忧的日子。常言道,生活的苦涩有三分,奶奶却是经历了十分的苦涩,想到这里,便有一种利剑穿心般的疼痛。假如时光能够穿越,我一定会快步跨越到奶奶面前,把奶奶紧紧拥在怀中,在她沟壑遍布的额头,献上一个深情的热吻。(图片源自网络)郑传东,山东临沂人,现在临沂市罗庄区某机关工作,文学票友,偶有作品散见于各类报刊,系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临沂市作家协会会员。壹点号当代散文找记者、求报道、求帮助,各大应用市场下载“齐鲁壹点”APP或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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